“什么？”陶家栋大惊失色。
“钱有粮把库房给烧了。陶书记，您能不能去一趟供销社，帮着主持一下工作？”汪主任苦着脸说。
“走。”陶家栋重新把刚开的锁给锁了回去，跟着汪主任去了供销社。
一路上，汪主任跟陶家栋汇报了一下事情的始末。
今天下午，汪主任再次去跟钱有粮要账本。
钱有粮不在仓库，去了医院。
汪主任只好耐着性子等钱有粮回来。
结果，到了下班时间，还是没有见到钱有粮的踪影。
汪主任气的够呛。
吃晚饭的时候，汪主任和妻子蔡明凤抱怨起钱有粮：“这个老钱，平时做事勤勤恳恳的，今天怎么就病了呢？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几个员工，今晚开始盘点库房的，这下子全被钱有粮给搅和了。”
“老汪，老钱会不会是不敢交账本，故意装病的吧？”蔡明凤随口说。
“装病？”汪主任变了脸色。
蔡明凤没说这句话的时候，汪主任没想过钱有粮会装病。
现在想了想，钱有粮可能还真是装病。
要不然，为什么他前脚让钱有粮今天下班之前交账本，钱有粮就病了呢？
钱有粮为什么要装病？
坏了，库房的库存大概率和账目对不上。
想到这里，汪主任坐不住了。
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扒拉到嘴里后，汪主任把饭碗一推，站起了身。
“明凤，我去单位一趟。”汪主任扔下一句话，急匆匆往单位走。
汪主任觉得，盘点的事刻不容缓。
钱有粮不是借口没有抽屉的钥匙吗？
按照排班，今晚应该是老贾值班，老贾手里肯定有钥匙。
回单位的路上，汪主任特地拐到了几个白天安排参加盘点的员工家里，把人给叫上了。
说来也巧。
汪主任他们走到库房门口的时候，见到钱有粮背对着他们，划着了一根火柴，往地上扔。
“轰”的一声，火烧了起来。
钱有粮转身往门外跑，刚好被汪主任他们堵了个正着。
汪主任他们吓得够呛。
有人上手按住了钱有粮，有人赶紧去提水灭火。
库房的防火措施还算不错。
靠近库房的墙角边，摆着几口大水缸，水缸里的水都是满的。每一口水缸旁边的地上，都有几个木盆。
人多势众的，取水又方便，一点小火苗，不到一分钟就被扑灭了。
钱有粮被人按住后，眼神迷离，身上满是酒气，嘴里嘟嘟囔囔的。显然是喝醉了。
汪主任气的够呛，问钱有粮干嘛要火烧库房。
不管汪主任怎么问，钱有粮都不回答，只知道“嘿嘿嘿”笑。
汪主任有心想把钱有粮送进派出所，却被身边的人劝住了。
钱有粮应该是喝醉了，迷糊了，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。
库房的损失也不大，最多也就一两百块钱的样子。还不如让钱有粮继续上班，扣他工资把损失给补上。
汪主任觉得这样不妥，想来想去，来找陶家栋来讨个主意。
“汪清泉，你觉得这是损失大小的问题吗？”陶家栋皱起了眉头，质问道。
“陶书记，我也觉得不应该这样做，才来找您的。我这不是怕驳了老吴的面子，老吴心里对我不满嘛！”汪主任赔着笑脸说。
老吴就是那个建议不送钱有粮去派出所的人。也是供销社财务科的科长。
普通职工的建议，汪主任可以不听。老吴的建议，汪主任却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。
“荒唐！”陶家栋忍不住怒骂了一声：“钱有粮火烧库房，已经是犯罪了。而且被你们几个当场抓住，罪证确凿。都这样了，你都还要顾忌周围人的看法，不送钱有粮去派出所？你这个主任没自己的想法吗？”
“我······我······”汪主任见陶家栋生气，自己平时那一套“得饶人时且饶人”的处事理念到了嘴边，又吞回了肚子里。
陶家栋摇了摇头。
这个汪清泉，遇事优柔寡断的。真不是做一把手的料。
“对于违法犯罪的事，坚决不能姑息。”陶家栋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是，是，我也是这样想的，不能纵容犯罪。”汪主任赔着笑脸说。
陶家栋没了和汪主任说话的兴趣，一路上板着脸。
到了供销社后，陶家栋先去办公室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，才跟着汪主任去了库房。
库房门口，是一片空旷的平地。
钱有粮正躺在空地上，闭着眼睛呼呼大睡。
钱有粮周围，站着五个男同志，两个中年人，三个年轻人。
见到汪主任和陶家栋，几个人全都围了过来。
“汪主任，钱有粮睡着了，喊都喊不醒。”
“汪主任，让钱有粮家属来领人吗？”
“汪主任，咱们今晚还需不需要加班啊？”
······
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。
“大家先别急，咱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，公安同志一会儿就到了，要叫咱们做笔录的。什么时候能回家，等公安的通知。”
“汪主任，不是说不报公安的吗？你怎么又偷偷报公安了？既然不愿意采纳我们这些群众的意见，你刚才又何必问大家呢？”老吴拉长了脸，有些不高兴。
“汪主任，钱有粮喝醉了，应该不是故意的，就损失一两百块钱的事，你报了公安，钱有粮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啊？”有个姓汤的年轻人也站出来帮钱有粮说话。
另外几个人保持沉默。
“库房失火这样的大事，肯定要报公安。至于责任怎么认定，钱有粮该怎么赔，赔多少，是公安的事，不用咱们操心。”汪主任解释着说。
“汪主任，你可真是一点都不为员工们着想啊！一点小事你就要上纲上线报公安。咱们供销社要是真出了个罪犯，你这个当老大的脸上有光还是怎么滴？”老吴不满地说。
“老吴，我不是······”汪主任还想解释。
陶家栋趁着汪主任他们几个人正在纠缠，独自走到钱有粮身边，绕了一圈。
钱有粮身上确实有很大的酒味。但是，嘴里呼出的气息里，酒味却很淡。
而且，陶家栋看见了，刚才汪主任说报了公安的时候，钱有粮的鼾声有了一刻的停顿。
难道钱有粮是在装醉？